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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槐安猛然頓住,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是溫枕,

她今天從頭到腳都是米白色,紮了個俏皮的丸子頭,明明是軟乎乎的搭配,但面上的表情卻異常張揚霸氣。

周槐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溫枕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在看到溫枕的一瞬間就卸了勁兒,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就這麽輕松被女孩扯到了身後。

溫枕上上下下認真地看了周槐安一眼,在確認對方沒吃虧之後朝前踏了一步,雙手叉腰道:“我說謝家明,你是不是有病啊?怎麽給臉不要臉呢?”

謝家明剛剛被周槐安揪著衣領毫無還手之力就已經夠沒面子了,現下又被溫枕劈頭蓋臉地罵了兩句,早就沒了理智:

“怎麽?我說的不對?我沒給你花錢?禮物你沒收?”

謝家明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覺得自己占據了某種道德高點,要趁著這個機會對溫枕進行居高臨下的譴責。

果然,卡座邊上不少圍觀群眾的眼神一下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或許在他們眼裏,已經給溫枕打上了“騙男人錢的拜金女”的標簽。

周槐安站在溫枕身後,眸色沈著,擡腿朝謝家明的方向走去。

無論如何,他也不允許對方繼續這樣肆無忌憚地汙蔑溫枕。

“呵~”

溫枕極具輕蔑和諷刺的輕笑聲頓時讓周圍嘈雜的環境安靜下來,周槐安猛地頓住腳步,身形停在了女孩邊上。

他側頭,只看到女孩眼底那篤定的目光。

“謝家明,是你要和我談錢的。”

語畢,溫枕從挎包裏掏出一個深藍色的文件夾,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擡手,重重地砸在謝家明的胸口。

“從一個半月之前你第一次給我送禮物,每一筆我都有詳細的記賬,時間,地點,照片,還有證人,你看看,有任何一項不清楚嗎?”

謝家明手一抖,文件夾隨之跌落到地面之上,露出裏面內容清晰、條理分明的紙張。

顯然非一日之功,而是從一開始就做了充足的準備。

“謝家明,當初我記賬,就是為了防止你惱羞成怒拿這些禮物說事,現在看看,我的判斷還算是準確。”

溫枕冷笑一聲:“怎麽?你是不想看,還是忘記都給我送了什麽了?”

“沒事,我一條條和你對。”

說著,溫枕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一束鮮花,我找了當時包裝上的店鋪,你那一束玫瑰,270元。”

“二食堂早餐,含一份小籠包,一杯八寶粥,一個水煮蛋,10元。”

“一箱寄到宿舍樓下的零食,36元。”

“一條Tiffany的手鏈,”

溫枕語氣稍頓:“作為唯一一個價格上千的禮物,我收到的第一時間就叫了快遞寄回了你家,你簽收了,所以在價格上,是你欠我15元快遞費。”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輕笑出聲。

這笑聲就像是一根尖銳的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謝家明搖搖欲墜的自尊,他的臉赤紅一片,猛地將手上的水晶杯砸向地面:“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溫枕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自己身體往側邊傾斜,眼前短暫的明暗交替之後,她的半邊身子都被周槐安攬在了身後。

她能聞到對方身上混雜著煙草,烈酒,和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沖突,但是莫名讓人覺得著迷的組合。

“你沒事吧?”

周槐安聲音低沈又溫柔,能聽出來裏面包含著的緊張與擔憂。

溫枕從打算把一切和謝家明攤開講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對方會來這麽一出,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再加上方才被周槐安護著,飛濺的酒水和玻璃碎渣沒一片落在自己身上,心裏自然是鎮靜自若的。

只是過於鎮靜,似乎浪費了周槐安的關心...

這麽想著,溫枕立馬抿起雙唇,做出一副受驚的樣子:“沒事。”

有時候適當的演演戲試試弱,也不算一件壞事。

果然,她這個表情一出,周槐安的眉頭立刻就蹙了起來,看眼神,似乎似乎有些心疼的樣子。

但是實際情況卻並沒有給他們兩過多繼續發展的機會,

因為旁邊還有一個又羞又憤的謝家明。

如果說剛剛扔賬單還只是一場小範圍的糾紛,那麽謝家明砸杯子的舉動可是堂而皇之地將眾人的視線都集中了在了他們幾人身上。

甚至還有幾個好事的,湊近了些垂頭去看散落在地上的“賬單”,這無疑是在謝家明的臉上狠狠地扇了幾個巴掌!

他重重地咬了一口兩頰處的軟肉:“好你個溫枕,搞兩張賬單就把自己摘幹凈,裝成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蓮花了是吧!不想要別收啊!在這又當又立,”

說著,謝家明的眼神看向周槐安:

“拿我在這給這個小白臉刷好感度呢?”

謝家明到底是多年在這場聲色場所中混跡的人,對能夠刺激圍觀群眾的信息爆點異常清楚。

周槐安那身服務生的衣服穿著,再加上他明顯被溫枕保護著的姿態,就算不用他提,大家都會不自覺地猜測這兩人第二個關系。

就算他謝家明在這場對峙中討不到好,只要搞臭周槐安,他也就不算輸!

這麽想著,謝家明的情緒竟莫名穩定下來,又恢覆了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微昂著下巴看向溫枕和周槐安。

周槐安聞言掀起眼皮,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拳,擡腿朝謝家明的方向邁去。

他不在乎謝家明如何說自己,但他反感謝家明對溫枕表現出的惡意。

“白嗎?”

伴隨著身側溫枕好奇又嬌俏的少女聲線,一只手拉住了周槐安的胳膊。他一頓,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溫枕拽著側過身,和對方來了個面對面。

溫枕的眼瞳清澈,就像是一汪湖水,視線如同溫潤幹凈的湖水,在周淮安的臉上滑過。

周槐安心中怔了一秒,然後就開始砰砰砰地狂跳起來。

像是溺了水。

溫枕笑著,完全沒有因為謝家明的惡意攻擊而變得焦躁,等視線細細地看完周槐安的臉之後才轉過身看向謝家明:

“我看沒你白啊。”

謝家明被說的一楞,剛準備開口反駁就被溫枕一聲冷笑堵了回去。

溫枕眼瞳黑白分明,看上去冷冷的,全然沒了以往那種大小姐的驕矜和赤誠。就好像謝家明在她面前已經不是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人,而是一塊沈入陰溝的腐肉。

“謝家明,當著這麽多人,我本來是想給你留點面子的,沒想到你自己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了。”

溫枕刻意停頓了一下,視線緩緩掃過圍觀的人群,確保將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後才悠悠開口:“你第一次給我送花的時候,我就明確表示過,我不會喜歡你,不會和你談戀愛,也不想接受你的禮物。是你說,禮物對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我給你機會,還說,如果我不接受,你就會天天來送。謝家明,我是恐懼於你的威脅,所以才接受的,你心裏沒數嗎?”

此話一出,人群中不免又一陣騷動。

畢竟“不接受禮物就一直來送”,已經算得上變態癡漢男的臺詞了。

周槐安的眉間也瞬間擰起一個“川”字,眼神頓時變得淩厲起來。

光是聽溫枕的描述,他心裏就不經一陣惡寒,不難想象當時的溫枕心裏該有多恐懼和厭惡。

“至於你說我又當又立,可是想想,我的牌坊怕是比不上你的千分之一吧。畢竟你可是先是靠著威脅一直讓我接受禮物,然後又耍酒瘋在路上賭我,最後還用錢倒打一耙的。”

“要是又當又立有教科書,你肯定入選最重要的一節。”

溫枕越說越氣,到最後已經有點刻意發洩的味道,這種頗為尖銳的語氣落在謝家明耳朵裏,已經和嘲諷無異,他擡起臉,臉頰和脖子紅成一片,嘴唇顫抖著:

“他媽的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

說著,他手和身體都往前動著,似乎是要去抓住溫枕的樣子,似乎是腦袋裏還殘存著不久前在西門小路上的記憶,試圖用那種不體面的方式展示獨屬於他“男人的驕傲”。

只是這次,不是昏暗的小路,也不是只有溫枕一人,謝家明的手還未碰到溫枕的一片衣角,就被周槐安從半途中生生截住。

周槐安平日裏沒少鍛煉,手勁比謝家明這種整日酒肉的公子哥不知道大了多少,再加上他沒有刻意收勁,沒兩秒鐘,謝家明的面部表情就開始猙獰起來!

“你他媽的給我放手!放手聽到沒有!”

在謝家明的痛呼之下,和他一起來的幾個男生怔了一下,連忙朝周槐安沖了過來。

溫枕也嚇了一跳,不假思索地就擡手護在了周槐安邊上,身側的宋燃和蔣妍也立刻圍了過來。

眼瞅著事態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時,一串密集且連續的腳步聲推開圍觀的眾人走了進來。

是宣景閑,身邊還跟著幾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保鏢。

一看是自己人來了,溫枕剛剛懸起的心臟瞬間落地,原本護著周槐安的手也轉而變成安撫性地拍拍,算是示意他放手。

有宣景閑在,就不可能吃虧!

周槐安當然是聽溫枕的,手勁一松,原本被他鉗制的謝家明痛呼了一聲,腳下一軟朝後倒去,好在他身後的幾個男生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不然這場面可就不僅僅是滑稽那麽簡單了。

“你他媽的...”

“這是打算鬧事嗎?”

宣景閑年齡長些,經歷的事情多,氣場自然比他們這些二十出頭的男男女女強上一大截,再加上開酒吧之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不少,早就有了一套處理這種情況的規則,只一開口就把場面控住。

謝家明嘴巴一張,看樣子是還想說些什麽,但身邊的男生眼疾手快,猛地扯了一把他的袖子,也不知道在他耳邊嘀咕了句什麽,似乎是在說些宣景閑的事情。

片刻之後,謝家明的氣勢不免弱了下去,但面子上還硬撐著:“你是這老板,你想怎麽樣?”

宣景閑倒是不在意,繼續淡淡地笑著道:“我們這裏雖然是酒吧,但也不是隨意可以鬧事的地方,你砸了兩個杯子,莫名其妙地找我們服務生的事,總不能一走了之吧。”

“不就兩個杯子嗎?多少錢,我雙倍賠你。”

“這會兒怎麽不在乎錢了?”

溫枕抓住機會,語氣賤賤地補充了一句。

“你!”

謝家明自然是不爽,但眼看著對方人多勢眾也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憤憤地從錢包裏拿出銀行卡來遞過邊上的服務生。

還未等服務生擡手去接,一邊的周槐安卻先動了,攔住了服務生的動作,還順手將謝家明的卡推了回去:

“我剛大概掃了一眼,兩個水晶杯,和你送給溫枕的禮物錢差不多。”

“這錢我來替你出。”

“從今天開始,離溫枕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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